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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晚飯是媽媽做。”
“她來了沒有?”
“沒。”
“想爸爸沒?”
“還好。”
……
父親的電話,使一切那么平靜,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鎮(zhèn)靜。落筆疾書,心中的壓抑卻在這一刻滿得要溢出來似的。我深吐氣,可剩下半口氣仍含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不出來。我只剩下了回憶,回憶過去。只有回憶,未來二字是如此飄渺,如此不忍去展望。
是后悔,是愧疚,一切都緘默在了時間的長河里,只有支離破碎的記憶吞沒了一片絢爛。
父親,是的,這是一個對當今社會獨生子女心中一個不怎么去計較的名詞,不怎么愿提起的稱呼。
五 六歲的時候,小小的人兒如一只小猴子爬上他的肩膀,乘風破浪在他手中那小小樂園的蔭蔽下——我像個大沙袋,一下接連一下地被高高拋起,幾次嚇得魂飛魄散。 而后,他便湊來在臉上啃一口,一只小手就拼命把那胡子拉碴的臉拍回去。順其自然的天倫之樂中,我只是個單純的消費快樂者。
或許是因為青春期的關系,或許是因為家庭,我喜歡獨來獨往。在學校尚好,在家中甚至不愿開口,除非對方先問話。不愿與他人出去走走,即使去書店買書,也會在他們走 之后孤身攜包上路。偶然間遙遙相撞,就匆匆向另一個巷口走去,倏地消失在一個轉彎口。為了減少“麻煩”,我習慣用較快捷的辦法行事,對于學習概況的匯報 者,能省就省。在兩者間,我選擇了母親,一個對我較為嚴謹的長者。
父親,也許是個平庸的人,同我作為一個孩子一般,一天只會來往于單位小區(qū)兩點先進之間,似乎永遠是這樣,這樣疲倦地進行單調而枯燥的生活。
初 一的時候,我與父親同路,他去公司,我去學習。上公車后,人很多,我便倚著扶手,默不作聲地將視線透過玻璃凝聚在遠遠的一個點上。萬紫千紅在眼底掠過,心 中卻是空蕩蕩的一片。仿佛一尊雕像被嵌在公車上隨車身搖晃。我不愿回首,因為我知道那必然會導致自己與某個目光交會,心亂如麻。即使心知這會讓其中再增添 幾道防護墻,我也不愿去看,我從不是一個勇敢者。
父親先出聲了,他問了我?guī)拙洌颐悦院匕l(fā)出幾個鼻音。也許是發(fā)現了我極大的忍 耐和煩躁,便也不作聲了。他抬頭看窗,眼睛映在灰色的玻璃上,我至今回想起來它就像是一片灰色的海,紛紛揚揚的塵土隔著窗掀起一浪覆下一浪。我不知他在看 什么,只覺得他看得比我多,想得比我遠。而我的凝望,不過是過家家的把戲罷了。
臨走前,爸爸問我?guī)уX了沒有,我應聲說帶了。但他仍 沒停下翻錢包的動作,總覺我會出什么事,這點錢還不夠。我用力擺手表示不用,也不待他的回答便急急縮著腦袋隨人流往外涌,生怕他又拉住我。后來才覺得有些 失態(tài)了,心生歉意。再回頭時,那車早已離去,空留下一串灰撲撲的廢氣。望著那黑窗隱隱看見幾個人影的車,不知里面的人會不會看見我也在看他,只稍一愣便又 忙加快了腳步。
日子,還是那樣過著,只是父親的身影有些淡了,但我還記得他會做小時較愛的雞蛋面,早晨的荷包蛋,晚間豐盛的飯菜。
是夜,月兒還是那般明晰。只是,對著左右的空席,我仍覺如夢似幻,今晚又是一個人吃嗎?
胃疼,你們先吃吧。
單位還有事,你們先吃吧。
我先去跑步,回來再……
從來都是母親頻頻出差會餐,何時父親也如此忙碌起來?在一個人的飯桌上,我竊喜著開始掃蕩這番盛宴,怎知這是怎樣的情之代價。
時 過境遷,我漸漸懂得,我生在這個家中,成長在這個家的壓力下。我的成長,是在幸福與陰暗的徘徊中步步走來。我從來都自認是個堅強的人,總是獨自站在窗臺 上,看著他們。看著兩抹灰色慢慢分開交織的影子,各奔東西,朝著黑夜下的兩端。不知道以地球的形態(tài)是否真的能讓他們重逢在起點。兩端的海,一望無際,與夜 色渾然一體,沒人能走過去吧。而我,不過是一個見證者、聆聽者,不做任何評價,在房間看一個人的書,在紙上書寫只有自己懂得的音符。不知,這錯對與否。
父親,已經四天沒有回家了。消失在茫茫人海中,我沒有問他究竟在做著什么,也不曾想要去打擾。我不知道,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點思緒是什么。不再是旁觀者,而是陷入泥濘了嗎?而這些,是惺惺作態(tài)還是真情畢露,是滿腔憤慨還是憂心忡忡。
我,不知何去何從;蛟S只有在這場刑罰上去卑微地懺悔自己一個幸運的孩子對你的罪過——不孝,不敬,不愛。
生活,太亂,永不停歇地自導自演。有時候做生活的戲子久了,久到察覺不出自己對自己的蒙騙。人兒,已經累了。只希望時間不再撲朔,暫停在這一刻,讓我永無止境地哀悼,哀悼那些流失在過去的細碎剪影。
有些人和事,也許不是較美好的。直到失去的那一天,才會撿拾起它們。那兒,那的風光,成了你現在的眷戀。
——投稿人 初中二年級:李雯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