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門豹冶鄴》賞析

 

　　前一部分有兩個層次：介紹“為河伯娶婦”的情況與描敘如何革除這一陋習。先進層次著重寫西門豹與長老的兩次問答。先進次回答引出“為河伯娶婦”這件事，但回答過于簡略，因而又引出西門豹的追問與長老的詳細回答。長老的答話可以歸納為三點：指出“為河伯娶婦”的罪魁禍首是三老、廷掾與祝巫；描述從選女到嫁女的具體過程；交待這一陋習由來已久，后果嚴重。從答話中不難看出，長老對于這一陋習，態(tài)度是鮮明的，但又無可奈何。西門豹的反應又是如何呢？文章一開頭，寫他一到鄴縣，風塵仆仆，便召見長老，訪問民間疾苦，見出是一個關心百姓痛癢的好官吏。而在聽了長老的詳細介紹以后，卻變得無動于衷，只是平平淡淡地告訴長老，到為河伯娶婦的日子，希望三老、巫祝、父老都到河邊去送女，他自己也將出席。這就不由得令人產(chǎn)生懸念，是因為聽了長老的介紹退縮了么？或是本來就準備入鄉(xiāng)隨俗，聽之任之？而讀罷下文才如夢初醒，原來這是西門豹的以退為進，欲擒故縱。

 

　　在第二層次中，西門豹以大智若愚、大巧若拙的面貌出現(xiàn)。對于河伯娶婦，他仿佛比誰都更相信，也更虔敬：他以所嫁女不美作借口，解救了這一女子；接著以向河伯報告情況為理由，將大巫嫗投入河中；之后又以催促大巫嫗返回以及女子“不能白事”為幌子，先后把大巫嫗的三個弟子以及三老投入河中；較后還準備以催促巫嫗、三老返回為名，將廷掾、豪紳投河，嚇得這班家伙跪地求饒，才算結束了這出由西門豹親自執(zhí)導的好戲。從此以后，為河伯娶婦的陋習不禁自止，再也沒有人敢提起了。

 

　　從革除為河伯娶婦這一陋習的過程中，可以看出西門豹膽識過人，謀略超群。他明知這一陋習由來已久，自己所面對的勢力十分強大，不僅有惡勢力的代表三老、廷掾與巫祝，而且還有被愚弄而并不覺悟的百姓。但他從長老的談話中了解到這一陋習對百姓為害較烈，便毅然決然地擔負起了移風易俗的重任，主動地向惡勢力發(fā)起挑戰(zhàn)，并且戰(zhàn)而勝之。如果沒有必勝的信心與壓倒一切的氣概，是不可能進行這一場表面上看來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斗爭的。但西門豹又不是一個勇者的形象，而是一個智者的形象。他的識見與膽略并不是外露的，而是內(nèi)含的，是他作為智者形象的深層性格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。因而，在革除為河伯娶婦陋習的整個過程中，聽不到西門豹的一句豪言壯語，見不到他有任何劍拔弩張的表示，有的只是與識見膽略相聯(lián)系的充滿睿智的種種談吐與行為。他在聽取長老的介紹時，就已在心中孕育了一個革除陋習的成熟的方案，決心將計就計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，利用為河伯娶婦的儀式來懲治假借河伯名義以中飽私囊的壞人。當他輕描淡寫仿佛隨便說出準備參加為河伯娶婦的儀式時，實際上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為實施斗爭方案跨出了堅實的一步。到了為河伯娶婦的日子，他解救女子，將大巫嫗等一一投入河中，于香煙繚繞之中頻動殺機，無不是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，逐一作了精心的設計的。為解救女子，他傳令：“呼河伯婦來，視其好丑。”早已存心在“好丑”上做文章，并已準備好了答案——“是女子不好”。補救的辦法也有了：“煩大巫嫗為入報河伯。”大概大巫嫗還沒有反應過來，縱然反應過來了，也容不得她分說，西門豹已“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嫗投之河中”。“即使”，說明是馬上發(fā)令；“共抱”，表明有好幾個人一起動手。緊接著又以事先想好的理由，將大巫嫗的三個弟子以及三老一一投入河中。真是高潮迭起，驚心動魄�？磥砦鏖T豹很懂得掌握斗爭的節(jié)奏，在連沉數(shù)人以后，畢恭畢敬地長久地站在河邊，裝出靜候河伯回音的樣子。這是向對手施展的心理戰(zhàn)術，讓對手在陡然急轉的形勢面前正視自己的尷尬處境。尤其有趣的是，他還提出再讓一人到河伯那里去催促大巫嫗等人返回，但引而不發(fā)，不像對大巫嫗那樣“即使吏卒共抱”“投之河中”，而是故意留出回旋的時間，好讓廷掾與豪長者主動下跪求饒。西門豹則繼續(xù)假戲真唱，一假到底，仍然以河伯作護法神與對手從容周旋，直至把對手徹底擊潰。至此，一個老謀深算、料事如神、玩強敵于股掌之上的智者形象十分傳神地得到了表現(xiàn)。

 

　　第二部分寫西門豹興建水利，在先進部分中已有伏筆。長老在向西門豹介紹為河伯娶婦的有關情況時，就曾提到過民間俗語，即如果不為河伯娶婦，就會“水來漂沒，溺其人民”。也就是說，必須為河伯娶婦，否則就會發(fā)大水，淹死人。先進部分寫了不為河伯娶婦，至于后果會不會真的“水來漂沒，溺其人民”，還有待于第二部分來回答�？梢妰刹糠挚此朴坞x，實則有著內(nèi)在的緊密聯(lián)系。后一部分在內(nèi)容上可注意的有兩點：一是關于西門豹的遠見卓識。百姓們嫌修渠吃苦，不想干，西門豹卻毫不動搖。他說：“今父老子弟雖患苦我，然百歲后，期令父老子孫思我言。”一是關于西門豹興建水利的深遠影響。文中寫到，百姓們都得到水利，由窮變富，后代官吏想要合渠水，改橋梁，百姓們認為是西門豹當年開鑿的，不愿意改變。由此可見，西門豹在后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。沒有聽說過西門豹在鄴縣給自己樹立過記功的豐碑，但他為鄴縣百姓除弊興利，這是他在鄴縣百姓的口碑中無意間留下的一段較好的記載。

 

　　西門豹在鄴縣做出的成績，自然離不開他自身的條件，但也與他所處的特定歷史環(huán)境有關。魏文侯魏斯代表新興地主階級的利益，師事卜商、段干木，任用李悝、吳起、西門豹等人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政治、經(jīng)濟的改革，使魏國成為諸侯國中較為強大的國家。西門豹正是在魏斯的支持下來到鄴縣，順應了這股改革的潮流才有所作為的。表面上看來，是西門豹這位英雄開創(chuàng)了鄴縣的新天地，實際上卻是改革的大背景把他推到了歷史的前臺，歸根結底還是歷史造就了他這位英雄。通過本文，我們可以從一個側面看出魏文侯時期魏國充滿生機蓬勃發(fā)展的現(xiàn)實。

 

　　《西門豹治鄴》在寫作上的較大特點，是在歷史散文中糅入小說、戲劇的筆法。文章構思巧妙，如同小說；沖突尖銳，又像戲劇。西門豹在聽了長老的詳細介紹之后，將計就計，表示要參加為河伯娶婦的儀式，在行文上，這是故作狡獪，有意不把窗戶紙捅破，構思之巧，即使在以虛構擅長的小說中也屬上乘。西門豹對大巫嫗等人進行懲治，妙語連珠，險象環(huán)生，在正劇的嚴肅氛圍中，演出了一幕又一幕令人噴飯的幽默喜劇。如此富于戲劇性的表現(xiàn)。這在歷史散文中也是頗見特色的。如果說《西門豹治鄴》的藝術成就主要體現(xiàn)在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智者形象的話，那么，這一形象之所以塑造成功，在很大程度上又不能不歸功于作者巧妙的構思與富于戲劇性的表現(xiàn)。據(jù)褚少孫在《史記·滑稽列傳》中的自述，他平生“好讀外家傳語”。所謂“外家傳語”，是指六經(jīng)以外的史傳、雜說。可見他治學不主一家，旁求博采，所見必多，這正是他能夠寫出并寫好《西門豹治鄴》的一個重要的原因。[1]

 

　　這篇講讀課文講的是兩千多年前，西門豹管理鄴縣那個地方時，通過調(diào)查，了解到那里的官紳和巫婆勾結在一起危害百姓，便設計破除迷信，并大力興修水利，使鄴地重又繁榮起來。 中心思想本文通過寫兩千多年前，西門豹治鄴時，破除迷信興修水利的故事，刻畫了西門豹有勇有謀，以民為本，敢作敢為，與民做主，為民除害的形象。